第(2/3)页 “说的也是你!” 陈平安闻言,摸了摸鼻子,讪讪地收回了目光。 爆竹声偶尔从巷子深处或远处传来,清脆响亮,焰花在夜空炸开。 今天除夕。 ...... ...... 翌日,大年初一,清晨。 昨夜的雪已经停了,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。泥瓶巷里,家家户户的门楣上都贴上了崭新的春联和福字,红艳艳的,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爆竹硝烟味。 泥瓶巷祖宅的院门外,林照正踩在一个小凳子上,手里拿着一副墨迹未干的春联。 陈平安同样踩在另一边的凳子上,坐着一样的动作。 “左边再高一点……对,再往右偏一点点……好了!” 陈景清和陈暖树裹得严严实实地站在一旁,兴奋地仰着小脸看。 陈景清更是咋咋呼呼地喊: “大老爷,歪了歪了,右边低了!” “老爷,上面的角好像没抚平……” 林照依言调整着位置,小心翼翼地将春联贴正、抚平。 随后轻轻跃下凳子,拍了拍手上的灰尘。 望着这熟悉的一幕,林照心中微微有些恍惚。 往年,在这泥瓶巷贴春联,也是这般光景。 年纪尚小的顾璨会兴奋地跑来跑去,时不时递个浆糊,或是被刘羡阳怂恿着,偷偷点燃一个爆竹扔到附近。 当然顾璨一般会把爆竹扔林照脚底下。 刘羡阳自己,则因为字写得歪歪扭扭、贴春联也总是贴不正,被剥夺了动手资格,只能在一旁负责捣蛋和放爆竹,笑声能传遍半条巷子。 四个半大少年,在这简陋的泥瓶巷里,吵吵闹闹,度过一年又一年。 如今,依旧是两个人贴春联,另外两个人,一个远在风波诡谲的书简湖,一个则去了更遥远的南婆娑洲,音信渺茫。 身边却又多了两个叽叽喳喳的小家伙。 少了两个熟悉的身影,又多了两个新的陪伴。 时光仿佛是一个轮回,却又悄然改变了其中的模样。 今夕又是何年。 林照散去心中杂念,目光落在门上贴的彩绘门神。 曹沆,袁瀣。 大骊准备的两位香火门神。 好一个沆瀣一气。 是被那位“封姨”从骊珠洞天带走的人,就像是将顾璨父亲从外面带进小镇一样。 林照移开目光,抬头望着天色: ‘还有那几位大人物,今天应该也都到了小镇。’ 贴完泥瓶巷几处宅院的春联,林照、陈平安、陈景清和陈暖树四人,又抱着剩余的春联和浆糊桶,走向小镇的乡塾。 如今的乡塾,早已不是当年齐静春先生执教时的简陋模样。 随着骊珠洞天坠落,小镇升格为龙泉县,后又升为龙泉郡,此地便成了各方势力眼中的香饽饽。 不少世家大族都在小镇购置产业,安插人手。 乡塾自然也水涨船高,扩建了数倍,青砖黛瓦,颇为气派,来了不少宝瓶洲境内颇有名望的大儒坐镇。 这些平日里在一洲文坛享有盛名的人物,如今却甘愿屈居于一隅小镇的乡塾之中,为稚童启蒙,着实是有些大材小用。 他们之所以聚在乡塾,是因为大骊王朝在山崖书院迁往大隋之后,正雄心勃勃地计划在龙泉郡境内的披云山,依托观湖书院的部分支持,筹建一座新的书院—— 林鹿书院。 正是之前崔明皇用以诱惑马瞻的“新书院”。 这些汇聚于此的大儒,大多便是冲着林鹿书院未来的教职、乃至山长、祭酒等显职而来。 饱读圣贤书者,亦为名利所驱使。 四人路过乡塾时,高墙内传来阵阵整齐的读书声。 林照神色平淡,看也未曾看一眼。 陈平安也只是安静地走着,目光清澈,陈景清和陈暖树倒是好奇地朝里面张望了几眼,但见林照和陈平安都无动于衷,便也收回了目光。 他们绕过一片竹林,来到了乡塾后院。 这里曾是齐静春在小镇时的闲居之所,虽然后来先生离开了,但小院一直空置着。 小院依旧简朴,青石铺地,角落里有几株耐寒的冬青。 陈平安熟门熟路地拿出钥匙打开院门,四人进去后,很快便将一副崭新的春联贴在那扇斑驳的木门上。 贴好春联,陈平安仔细地将门锁好。 正当四人准备转身离开时,一个声音忽然从竹林小径传来: “几位小友,请留步。” 话音未落,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儒衫、须发皆白的老者,已笑眯眯地出现在他们面前。 老者目光炯炯,气度从容,虽衣着朴素,却自有一股书卷清气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