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龙泉县,落魄山。 竹楼二楼,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。 陈平安仰面躺在竹地板上,身下是一滩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色血迹,浸透那件朴素的青布衣衫。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,嘴唇干裂,呼吸微弱而绵长。 昨日林照下山去往小镇,陈平安在竹楼枯坐很长时间。 最终,他借着与“小酆都”的“斗争”,强行冲开了体内某处至关重要的关隘,踏过了极为艰难的“十八停剑气运转之法”的瓶颈。 不知过了多久,陈平安睫毛颤动一下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 眼眸似雨过天晴般清澈淡然。 视线初时有些模糊。 渐渐适应昏暗的光线后,他首先看到的,是一双近在咫尺、圆溜溜、泛着纯粹金色光泽的......鱼眼。 这不是读书人的比喻言语,真的是一双金色的鱼眼。 陈平安吓了一跳,身体下意识地绷紧。 但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,也渐渐认出了这双独特眼眸的主人: “......白铄?” 那双“鱼眼”往后飘退了一些。 一尾仅有手指长短、通体覆盖着细密金色鳞片的小鱼,凭空悬浮在他眼前。 陈平安挣扎着用手肘撑起上半身,靠在冰冷的竹墙上,看着眼前的白铄,轻声问道: 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 一道沉静平和的声音,并非从白铄口中发出,仿佛直接从他腹部鳞片间共振响起,清晰地传入陈平安耳中: “是我让他来的。” 陈平安猛地一怔,一脸震惊地看向白铄。 他听出了那声音的主人,更加茫然了: “林照你在白铄肚子里?!” 竹楼中安静了片刻。 白铄灵动的身躯扭动了一下,一双金色的鱼眼盯着陈平安。 少年竟然从这双鱼眼中,读出几分震惊与匪夷所思。 仿佛是再问: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? 或许是刚醒过来,脑子不太清醒,陈平安很快意识到自己问出怎么样愚蠢的问题,面皮微微发烫。 林照的声音响起:“当然不是。” 落霞山,竹楼旁新辟出的小院里。 昨夜一场悄无声息的小雪,为山峦、竹梢和院落铺上了一层浅淡素净的白,雪后初霁,阳光洒在雪地上,反射出晶莹剔透的光点。 林照悠闲地躺在一张竹椅上,【衔烛】被他随意地靠在椅脚边。 他双手交叉枕在脑后,玄色衣袍在雪景中格外醒目,正微眯着眼,欣赏着这冬日山间的静谧雪景。 听到陈平安那充满困惑的问话,他嘴角微扬,心中轻语,声音则借白铄之口传出: “我与白铄结有契约,心意相通,你与他说话,我都能听见。” “你破关正值关键时刻,我身负剑体,若贸然前去,恐引动你体内剑胚异动,反而不美,索性便让白铄过去看看,也省得你那边两个小家伙干着急。” 落魄山竹楼内,陈平安闻言,点了点头,理解了林照的用意。 他缓了口气,感受着体内虚弱,却更为顺畅的气机流动,忽然想起一事: “对了,你之前说这次回来,要去找些东西……找到了吗?” 落霞山小院中,躺在竹椅上的林照沉默了片刻。 目光掠过院中积雪的角落,仿佛能穿透山体,看到龙脊山那座被“借用”了近半的斩龙台。 他笑了笑: “也算是......找到了吧。” ...... ...... 腊月二十三,小年一过,龙泉县小镇的年味便一日浓过一日。 家家户户开始洒扫庭除,贴上崭新的桃符、春联和福字。 红艳艳的纸色映着冬日略显萧瑟的街景,显得格外喜庆。 青石板的街道两旁,早早地支起了各式各样的摊子。 街道上摩肩接踵,叫卖声、嬉闹声、爆竹声不绝于耳,空气里混杂着各种食物香气和淡淡的硫磺味。 盛夏的喧嚣让人只觉烦躁,寒冬的人声却多了些暖意。 陈平安、林照、阮秀,还有被林照提前取了名字的青衣小童陈景清和粉裙女童陈暖树。 林照还特意绕路去董家铺子,把在家里干活的董水井也给拽了出来。 第(1/3)页